栈前霜辰

Eduardo站在Lexcorp的顶楼，透过落地窗可以俯视整个大都会。太阳已然落山，脚下各种颜色的霓虹灯闪烁，把大都会映照成一个不夜城。

Eduardo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为何Lex如此喜欢站在高处来看这座城市。熙攘的人群在脚下，遥远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，恍惚之间会有一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错觉。Eduardo不知道这对于Lex来说是否是一种错觉，但是对于自己来说的确是全然的错觉。

Lex从后面拥住Eduardo，温热的呼吸略过Eduardo的腺体，Eduardo甚至觉得那个标记在隐隐作痛，过了一会儿，Lex才说道：“我不喜欢你现在的味道。”

“我现在还不能摘除标记，我需要用它来争取更多的利益。”Eduardo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完这句话，好掩盖住自己的动摇。

暂时保留标记，这是Eduardo与律师团一同商议的结果，Lex对此没有发表什么异议，但是这不代表他喜欢这个提议。

被标记被利用又被一脚踢开的Omega，更何况这中间还有着足够改变世界的公司和数以亿计的财产。这个故事绝对会得到舆论的偏爱，他们没有理由不去利用这个优势。

可是随着听证会的临近，Eduardo觉得自己越来越动摇。把感情放在天平上用金钱来衡量，每一个优秀而纯粹的商人都应该拥有这项能力，Eduardo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做到，可是现在他不再那么确定了。

也许他骨子里就存在着那一分感情用事在，他可以很好的掌握各种经济学原理，可是他注定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。你看，即使是Mark都能够把他踢出公司。

“离第一次听证会还有多久?”Lex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。

“三天。”

“正好赶上你的发情期。”Lex的语气好像只是在单纯地叙述一个事实。

“这只是个意外……”Eduardo想要解释什么，最终还是停了下来，Lex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解释的人，他只相信他自己。

“别紧张，”Lex轻声说，“我只是在担心你。”

“我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
“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孩子我就不会为了这种问题担心了。”

Eduardo听着Lex在他耳边低低的笑声，无力地闭上了眼睛，转移了话题：“我还有事情要处理。”

“听证会的材料已经都准备好了。”

“我想要再确认一遍。”

“你已经确认过至少三遍了。Dudu，你最近把自己绷得太紧了。”

Eduardo苦笑：“我跟你不一样，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打官司。”而且还是与Mark。Eduardo当然不会把后半句说出来。

“没什么大不了的，毕竟这只涉及了钱的问题。”

Eduardo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说，但是他仍然是说出来口：“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。”

Lex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：“是啊，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。感情这种东西永远比钱来的复杂，对吧，Eduardo？”

Eduardo当然听得出Lex语气中浓浓的嘲讽之意，也了解就算Lex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说，但是内心到底有多么介意这一件事情。

Eduardo握住了Lex的手，与他十指相扣。Lex一直十分喜欢这类亲昵的小动作，在当年坠入热恋的Eduardo看来这些小习惯让Lex显得分外可爱，是的可爱，Eduardo当年确实会这么形容Lex。但是让现在的Eduardo来评价，这大约是Lex从小缺爱的体现之一。

即使是如此，也不妨碍Eduardo对此依旧驾轻就熟，而且这些小手段对于Lex仍然有效。

Lex的情绪看起来稍微缓和了一些，至少像是可以正常沟通的样子了。

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，”Eduardo轻声说，“如果我不能赢得这场官司，那么我在华尔街那帮人面前就永远没有办法抬起头来。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，毕竟我现在已经是Lexcorp的CFO了。”

之后是长久的沉默。

过了好一会儿，Lex才放松了下来，算是接受了Eduardo的话。他凑过去亲了亲Eduardo的唇，对他说：“时间不早了，你早些休息吧。”

三天时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，当Eduardo再一次坐上去往加州的飞机的时候还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。

关于Facebook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，也许遇到Mark也是梦中的情形。或许更早，早在他认识Lex的那一天开始，他的人生就已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了。

只不过他没有办法从这场梦中醒来，他无处躲避，只能仍有这一连串操蛋的剧情接连发生。他之前的二十多年里一直按部就班，除了与Lex的恋情这一段小插曲之外都非常完美，但是他觉得自家现在就像是在出演什么狗血八点档的肥皂剧一般。

Eduardo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后颈上的标记，只要这场官司结束，一切都会变好的。

自从百万会员之夜后Eduardo和Mark就再也没有见过面，唯一的联系是通过律师交换的一些社交辞令。Eduardo怀疑那些话并非是Mark的原话，甚至不是Mark的授意，相比之下，那更像是Chris的手笔。

Eduardo再一次见到Mark是在谈判桌上。

Eduardo比Mark早到一小会儿，他又一次确认自己现在看上去完美无缺。头发被发胶固定得很好，高定西装很合身，从领带到袖扣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。高效抑制剂完全对得起它的成本，Eduardo感受不到任何发情期的不适感。

这是Eduardo的盔甲，而这张谈判桌将会成为他的战场。

Mark依然穿着连帽衫和牛仔裤，最普通最常见的大学生的打扮，放在这个场合显得格格不入。或者说就算Mark一身整齐的西装到场他也有办法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。

Mark先是站在门口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，然后将目光放在了Eduardo身上。

他的语气那么自然，就像是之前无数次那样，他说：“Hello，Wardo。”

Eduardo觉得自己顿时溃不成军。

TBC.